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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哈研究中心=小貂炖蘑菇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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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工作室的父亲/本命画手是@illatte


小貂炖蘑菇工作室给大家拜年了🙆🏻

寒鸟(不虞之隙G文)

by Ara


本文与正文无关。微量Drarry,主要是文中原创人物的扩充。



 

“路德·康奈尔,有访客。”

潮湿阴暗的走廊里回荡着冷漠的女声。一个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我的牢房前停下。我听见急促的呼吸,伴随着年轻的马尔福的低吼。

“你对哈利做了什么?”

我躺在冰冷的石床上,面对着石壁上凝结的森冷雾气。潮湿的水汽钻进每一根骨头的缝隙里,血蛭一样牢牢吸附着我,蚕食我的体温,情绪和思想。

我能对哈利·波特做什么?蛰人咒,昏迷咒,分裂咒,钻心咒,我能想到的,一切威廉遭受过的恶毒魔法。

我的威廉。

惨叫声和咒语声此起彼伏,黑色的雾气在我的脑海里旋转,那些画面影影绰绰,伴随着咒语的闪光和蔓延的粘稠液体。

我知道那是血。

在绝对的力量下一切血肉都如此脆弱不堪,只要一丝魔法,就能划开柔软温热的皮肤,你能看见生命从伤口中无可奈何地溢出,流进冰冷肮脏的泥土。我如此对待波特,就如同他们对待威廉。

折磨一个无辜的生命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困难,威廉。无论他是救世主,一个学生,或者是小马尔福的恋人。

“回答我,路德·康奈尔!”

小马尔福的怒吼听起来令人愉悦,我战胜了疼痛,翻过身来看他一眼。

年轻的巫师维持着攻击的姿势,那根魔杖正对着我,杖尖闪烁着火花。他苍白的脸上五官扭曲,眼睛藏在黑暗中,燃烧着怒火。愤怒和绝望如此真实,在他身上交织着,这场景似曾相识。

像极了那时的我。

若有若无的呻吟和尖叫声更大了。黑色的雾气逼近,围绕着狭小的牢房。摄魂怪丑陋的面孔从兜帽下探出来,贪婪地吸食着阴冷的空气。

……

“弗利先生,最后一次,你愿意捍卫纯血的荣耀吗?”

“我……”

“让我们换个说法,那个与你亲近的泥巴种是谁?”

……

“求求你,马尔福先生……”

“我一无所知。”

“钻心剜骨!”

……

我站在食死徒中,看着我的爱人受尽折磨。卢修斯·马尔福站在他身边,冷漠的脸上交织着厌恶和鄙夷。行刑的男巫脸上溅满鲜血,他狞笑着伸出舌头舔舐嘴角,露出獠牙。

威廉的声音渐弱,他不再抵抗。男巫用杖尖拨弄着他的侧脸,不屑地说:“昏过去了,下一个。”食死徒中有人发出轻蔑的笑声,黑色的袍子们开始移动到下一个牢房。我刻意放慢脚步,脱离了人群。

隔壁的石室已经开始新一轮的酷刑狂欢。威廉紧闭着双眼,眼皮不安地抖动着。污血和冷汗顺着他的额角下滑。

阿拉霍洞开。

“威尔,醒醒。我们得离开这儿。”我接住他下滑的身躯,威廉轻得像一片破损的羽毛。我看见自己颤抖的手指拂过他灰暗的皮肤,沾上已经发黑的血痂。

求求你,醒过来。

我花了好几个月才诱捕了一个食死徒,变成他的样子混进马尔福庄园。我不能就这样把威廉留在这个人间地狱。

威廉的嘴唇发颤,他发出“嗬嗬”的声音,听起来像被血块堵住了喉咙。他张开嘴巴,只呼出充满血腥的空气。

他在叫我的名字。

“是我。”我握住他抓向空气的手,他修长的十指鲜血淋漓,伤口露出森森白骨。这是我鲜活的,微笑着的威廉。

“路德。”他轻轻地,吃力地呼唤我,睁大的双眼找不到焦距。我握着他的手,引导着他的手掌贴近我的脸。他血肉模糊的掌心湿冷,血迹未干。他呻吟着,轻声乞求我。

“带我回家……”

他的眼睛看不见了。我说不出话,把他的手贴紧我的脸我的唇。

“好,我带你回家,我带你……”

威廉的嘴角卷起一个虚弱的微笑。

他的头垂了下去。

巨大的空白抓住了我。我的内脏仿佛被挖空了,只留下空虚的躯壳。

“穆尔塞伯去哪了?穆尔塞伯?”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隔壁高喊着。我知道他在叫谁,那个我顶替的恶魔。

我的身体机械地运作着,我看着它小心地把威廉的身躯平放在地上,一个变形咒把我的爱人变成一堆白骨,装进一个破旧的随身袋里收好,沾满我的爱人鲜血的手被宽大的黑袍掩盖。

新鲜的,凄厉的尖叫回荡在我的脑海里。浓郁的阴影夹裹着死亡的气息笼罩着我,将我又一次投进了马尔福庄园地下室的黑暗中。

 

小马尔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摄魂怪们围绕着狭小的牢房,游荡着,发出尖利的呼啸。战争结束后没几个战犯还活着,魔法部还不知道该怎样处置这些怪物,只能把它们留在原地。这座监狱里剩下的养分不多,我是为数不多还有神志的一个。

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可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我已经在威廉的身边死过一次了。

阿兹卡班外的海水咆哮着,唯一的窗口只看得见层层乌云。黑暗在窗外涌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了细细的连绵不断的呻吟。一个瘦小的影子从窗口掉落,发出轻微的闷响,他的身体在昏暗的光中折射出墨绿色的光芒。

那只小小的生物哭泣着,在坚硬的地面上蠕动,一缕蛛丝般细长的月光粘在它尖细的喙上。

是一只卜鸟幼鸟。

 

威廉总说我不该叫他们卜鸟。这不吉利,他挥舞着魔杖,守护神在房间里飞着,羽翼间洒落点点荧光。

他们是爱尔兰凤凰,他纠正道,我的守护神。

我们的守护神。我抖了抖魔杖,放出我的卜鸟。

好吧,爱尔兰凤凰。

他总是这样,太过乐观,对什么都往好的方面想。哪怕我们的事情被发现了,他也没有绝望。那是一次午后的变形学考试,老弗利先生忽然冲进了教室,给了他一巴掌。我从来没有听过一个男人可以发出如此惊恐的尖叫。

“家族耻辱!”老弗利听起来像一只打鸣的公鸡,“你现在,立刻,跟我回家!你怎么能,怎么能和一个男……”老弗利闭上了嘴,仿佛有人掐住了公鸡的脖子,他脖子涨得通红,喘着粗气,他不敢当众说出来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

整个教室的学生都在看着威廉,还有一部分在偷偷看我。

邓布利多教授很快赶了过来,他带走了盛怒的老弗利先生。威廉交了试卷,跟在他们身后。我想跟上去,他冲我摇了摇头。

我在其他人的窃窃私语里完成了考试,心不在焉地吃晚饭,回到拉文克劳休息室,不知道该如何打发没有威廉的时间。

晚上他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我偷偷爬进他的四柱床,拿着我向庞弗莱夫人要来的药膏。他的半边脸已经肿了,有点发紫。我轻轻揉着他的脸颊,威廉皱着眉毛,不停吸气。

“你爸爸下手可真重。”我抱怨着,药膏很快起作用了,他浮肿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力度消了下去。我犹豫着该不该放开。

“谢谢。”威廉抓住了我缩回去的手,棕色的双眼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我不吭声了,悄悄握紧他的手。半晌,憋出一句话:“你别想甩开我。”

威廉立刻笑了出来。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靠过来,啄了我一口。我的胃里仿佛有数千只蝴蝶翩翩起舞,它们托着我,让我漂浮在半空,只有他的掌心是温热的,提醒着我一切都是真的。

我在进入霍格沃茨的时候就失去了我的麻瓜父母,我不能再失去威廉了。

 

毕业后没过多久弗利家族就宣布剥夺了威廉的继承权。我在预言家日报上读到冰冷的宣言时,破旧的公寓门口传来敲门声。

门外站着威廉,我的男朋友提着一个小行李箱,冲我笑着,露出我最喜欢的虎牙,问我之前的同居邀请还有没有效。

那是最艰难的时候。新的势力正崛起,黑暗蠢蠢欲动,冲着巫师们张牙舞爪。我和威廉轮流出门赚一点钱,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做着自己的研究。伏地魔倒台后我们轻松了些,把赚到的加隆换成了英镑,偶尔还能出一趟远门。

威廉一直想去北欧,那里是卜鸟的家乡。巫师们对卜鸟避而不及,但我和威廉都喜欢这种不祥的神奇生物。它是我们的守护神,也在冥冥中与我和威廉的命运有着微妙的关系。

就像我们不被祝福的爱情。

 

那只幼小的卜鸟在黑暗中号叫着,像得不到母亲抚慰的婴儿。凄惨的叫声在死寂中尤为刺耳,我听见远处有犯人开始撞击栏杆,抱怨这不祥的哭泣。

有段时间卜鸟被用来当作天气预报,因为他们总会在下雨前哭嚎,但很快他们被遗弃了,因为没有巫师能够忍受冬天里不停歇的卜鸟叫声。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北风卷起海上咸腥的泡沫,透过狭窄的窗口吹进监狱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雾气,在石墙上凝结成水珠,滑落在湿冷的地板上。那只湿漉漉的小卜鸟蜷缩在地上哭着,神情哀伤,大颗水珠顺着它凌乱的墨绿色羽毛滑下,与地面上其他脏水汇在一处。

我不知道它是怎么撞进这座死城的。哪怕卜鸟的生命再顽强,它也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我注视着这个脆弱的生命,它小小的胸脯上下起伏,哭声式微。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它已经死了,我翻下石床,在潮湿的角落里摸索着,摸出几条苟延馋喘的肉蛆丢向它。

卜鸟凄惨的哭声又响了起来。

 

傲罗的到来对我的监狱生活没有什么影响。那些虚伪的巫师丢给我一张候审书,宣称在受害人醒后可以启动审判程序。

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说得好像我的神志还没有被摄魂怪摧毁一样。

我知道很多人想杀死我,因为我伤害了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我不在乎,我没什么好失去的了。我只想让杀死威廉的人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

我盯着某个虚无的角落,直到发现铁栏前站着一个瘦削的身影。

德拉科·马尔福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他变得单薄,十几岁的巫师本应饱满的脸颊凹陷下去,使他的眉眼更加突出。他被某种焦虑折磨着,灰蓝色的眼睛藏在眉骨的阴影之下,偶尔闪动着绝望而焦灼的光。他抿紧双唇看着我的时候,下颌绷紧的弧度和他父亲如出一辙。

他该死的,见死不救的,令人作呕的父亲。

小马尔福也许被我的眼神吓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可能想逃跑,但他停在了那里,神色闪烁。

“我很……对他……离去……”他干巴巴地嗫嚅着,声音还不如一只哭泣的卜鸟。

“我能理解你。”他低声说道,“哈利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着需要有人付出代价,应该有人承受和他一样的痛苦……和我一样的痛苦。”

我不知道小马尔福会天真地以为我能做他的日记本。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也没有人问过我的。

“可我不会原谅你。”他低声宣告着,握紧双拳,苍白的手背上青筋颤动,“虽然我能理解……”

“滚。”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小马尔福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惊惶地抬头看我,眼眶泛红,充满血丝。

他很快隐藏好了情绪,他知道我不需要这个。

小马尔福闭上了嘴巴,可他没有走。他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手伸进了长袍的口袋里。

“也许你会想要这个,我从……找到的。”他掏出了什么,把它塞进铁栏的缝隙里,匆匆走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阴风吹过,把那张薄薄的纸片吹动,落在地上。

那是一张泛黄的旧相片。

年轻的我和威廉在小小的相纸上旋转着,我搂着威廉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肩上。威廉清秀的侧脸上泛起微笑。

我从石床上滚下来,挣扎着爬向那张相片。地上很脏,我小心地捏着它,轻轻吹掉那粒掉在威廉身上的灰。有冰冷的液体爬过我的脸。

卜鸟的哭声更大了。

 

我和威廉一直很穷。弗利家族的宣言没过几年就被人们遗忘了,可我们很难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偶尔几次,邓布利多教授会施以援手,让我帮教授们编写一些辅书和试题。

威廉有时候会为其他纯血家族提供一些时节性的服务。马尔福家的教职算是比较长的一份工作。卢修斯·马尔福比我们早几年毕业,他一心追逐权利,对落魄的纯血巫师从不上心。他只在乎自己的光鲜外表和老做派,也对他儿子吹毛求疵。

威廉喜欢跳舞,他也很擅长这个。毕业舞会前的培训是麦格教授负责的,她总是选威廉作为示范,而威廉只会选择我作为舞伴。毕业后我们挤在伦敦狭小的公寓里,他还拿着为数不多的积蓄买了一个二手麻瓜录音机,改造过后的录音机只要在有人的时候就会唱歌,播放着威廉最喜欢的麻瓜歌曲。

他没有去过歌词描述的地方,可威廉说这首歌适合我们。

充满旧书和手稿的公寓没法尽情地伸展四肢,他修长的身躯随着鼓点的节奏随意摆动着,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最后总能拉着坐在一旁读书的我加入。

我已经忘了这张照片是如何拍下来的了,我们有过太多这样微小的时刻,像在寒冬里每一个安全而温暖的梦。

我捧着最后的记忆碎片,跪在地上。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化成一根长钉刺穿我的脊骨,把我插进冰冷的石板里,使我四肢僵硬,像被钉住的节肢昆虫标本。

卜鸟的哭声渐渐微弱,被连绵不绝的冻雨掩盖。

 

铁栏最后一次颤动的时候我已经看不清来人的面孔。那些灰色大衣鱼贯而入,朝我宣读着什么,他们从地上拖起我的身体,把它带出了那个阴暗潮湿的牢房。

走道里很安静,我听得见肉体在地上拖行时发出的摩擦声和傲罗们低声交谈的说话声,他们漫不经心地抱怨着阿兹卡班糟糕的天气,囚犯的尖叫和腥臭的牢房。

监狱外的海浪声汹涌而来,我的身体颠簸着,离那座黑色死城越来越远。也许他们正带着我去威森加摩的路上,我不关心这个。

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在乎的事情了。

一切都很平静。

我终于想起我遗忘了什么。

那只小卜鸟。它那么小,哭得却很大声。

卜鸟会悲伤吗,它又在为什么而哭泣呢?

 

“……”

“今天的阿兹卡班可真清静。”

“上次那只晦气的卜鸟去哪了?”

“不知道,也许是死了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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